锁屏待机

死宅龟毛没下限,闭门造车不混圈

妄想笔记

第一至八幕


每一个人都是我,每一个人都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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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9.04



我用整个夏天和你告别



马丹坐在公园路灯旁的长椅上吞云吐雾的时候,整个人是颓废而寂静的,如同三万英尺的深海一般,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冷漠。深色皮夹克被白亮的灯光映出金属的质感,马丹弓着背,右手搭在膝盖上,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香烟停在嘴边,表情隐在刘海的阴影里。他的脚边一片狼藉,变形的易拉罐的尸体,在大量烟蒂所堆成的坟墓里横七竖八,一两个未燃尽的烟叶那星星点点的火光,似嫣红的玫瑰,又像恶魔的眼睛。手中已经烧到头的烟屁股苟延残喘着,马丹仿佛下定决心般狠狠吸了一口,垂死般吐出最后一团烟圈,然后猛地直起身,红着眼恶狠狠地将烟头摁在椅面上,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句。他怒气冲冲地起身,泄愤似地将一个易拉罐踢出老远,似乎要大步离开。但没走多远又停下脚步,路灯在马丹身前投出一道变形的影子,他低着头双拳紧握。三秒钟的静默后,马丹歪了歪脑袋,像是强忍着回头的冲动,接着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决绝地离开了这个深夜里沉睡着的公园。

易拉罐撞到护栏的清脆声穿出老远,陪着椅面上那个焦黑的灼斑的,是一个刻意被人忘在那里的深蓝色天鹅绒盒子。

初秋的上弦月目睹了这一切,然后被一缕云遮住了眼睛。







2014.09.05





假如我们同时凝视街市和田园





吴草拿着大蒲扇坐在楼顶已经一夜。她骑跨在木制椅子上,右手抓着蒲扇,左手拎着一罐还未打开的可乐,两条胳膊搭在椅背上交叠着。她把下巴搁在胳膊中间,整个背部呈现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工字背心下健美的线条流畅而圆润,向前外伸长的修长双腿让那条大裤衩的违和感降低了不少。把脚从拖鞋的束缚里解放出来,半心半意地摇摇蒲扇、晃晃可乐,吴草目光迷离地看着东方。她那半长不短的碎发张扬地翘着,长睫毛掩映的双目星光闪烁。夜色笼罩的城市空洞而沉默,黑色吞噬了一切。城市边缘没有闪烁的霓虹灯,没有丰富的夜生活,当夜幕降临,明亮的星是绝对的主角。可不管多么浓重的墨色总会消失,第二天总会到来。吴草依旧在等着,她已经等得够久了。

没有预兆地,吴草突然抬起头坐直了身体,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睁大眼睛。她扔掉手里的蒲扇,将右手放在可乐的拉环上。东方的地平线上慢慢出现一个红点,慢慢向两边浸出一道红线,接着红线的边缘慢慢变亮,似乎就在一瞬间,太阳跳出了地平线。吴草几乎在同一时刻“嘭”得打开已经不再冰凉的可乐,仰头一口气灌下,打了个舒畅的嗝,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就着这个姿势一把将空罐子扔进天台门口的垃圾桶里。接着她把椅子掉了个个儿,然后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迎着温暖的日光闭着眼睛,脸上挂着大大的笑。

路灯渐次熄灭,街上行人慢慢多了起来。

晨光熹微。

吴草在逐渐苏醒的城市的喧闹声中,在朝阳金黄温暖的抚慰下,安静地睡着了。



吴草是马丹他对象







2014.09.06



枯燥恰是旅途最美妙的部分



何必睡着了。

他扣着连帽衫上的蓝色帽子,脑袋歪向右侧,和身子呈现出一个怪异的钝角,鸭舌帽以一种让人感慨“怎么竟然没有掉下来”的执着,坚定地挂在脸上,帽檐的长度正好遮住嘴,随着呼吸略有起伏。他双手交叠着抱在胸前,连帽衫上那个“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被挤得愁眉苦脸。双腿因为太长而委屈地蜷缩在座位间的空间里,左腿的休闲裤管被右腿蹭得卷了上去,露出一截小腿。左脚登山靴的鞋带散着,何必以一种看起来十分憋屈、实际上确实如此的姿势,安静地睡着。

坐在他左边的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她将两只胳膊肘撑在两侧的扶手上,身体前倾,双手下垂,交握在胸前,在头戴式耳机的保护下,目光迷离地望着窗外。车上的其他人也都安静地坐着,大部分都塞着耳机玩儿游戏,没人注意何必那个难受的姿势。也没人打算注意他。

突然而来的一次猛烈地晃动,所有人都因为惯性,上半身猛地向前冲了一下,何必也没幸免于难,而他脸上那个摇摇欲坠的帽子,终于不负众望地掉了下来,沿着胸口,一路欢快地跳到地上。车上顿时响起大大小小的咒骂声,连空气都因之沸腾起来。小憩的何必也被突如其来的事故叫醒了。他龇牙咧嘴地用左手按着后颈,骂骂咧咧地坐正了身体。不正确的姿势对脖子造成既定的损伤,“嘎吱嘎吱”地左右前后活动了几下,他才弯腰去捡滚到座位下边的鸭舌帽。

看向窗外,树还是那棵树,大厦还是那栋大厦,女孩依旧跟着耳机里的音乐摇头晃脑,何必叹了口气,重新调整姿势,又仰头靠在椅背上。

妈的!这车堵了半个小时了!

他打算再睡一觉。





何必是马丹好基友







2014.09.12



给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



曹棿睰觉得自己大概也许可能不小心脚滑到另一个次元,不然没法解释他为什么会看到礼堂前方舞台上正喋喋不休的校长的脸,变成了昨天餐盘里翻着眼白的剁椒鱼头。隔夜的。他眼神迷离地盯着滔滔不绝的校长腮帮下垂的脸,嫌弃地撇了撇嘴。

这类慢性谋杀的集会曹棿睰本是不屑参加的,大点名,是他饥肠辘辘地瘫在椅子上的原因。平日里点名什么的根本威胁不到他,你看到开头的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没有哪个腹内草莽金玉其外的教授们,愿意冒如此大的风险来丢这个脸。可他还是来了,因为点名的是他特讨厌的那个辅导员。

曹棿睰别扭地用脚支撑着,把屁股抬起又放下,但2秒钟的血液循环对针刺般的麻木毫无助益。他觉得自己快死了,死于一个半小时的魔音穿耳和脑子进水。曹棿睰开始诅咒那个该死的第七感和絮叨的校长,有种三两步冲上主席台,一把将话筒塞丫喋喋不休的嘴里的冲动。为什么不能当一个安静的剁椒鱼头!他在心里怒吼道。曹棿睰把腿艰难地塞进前排座位底下,双肘撑在两侧扶手上,滑低身子,硬是把普通软椅坐出了按摩床的架势。虽然他并没有变得更舒服一点儿,但辅导员在一阵振奋人心的掌声中站了起来。终于要来了,曹棿睰莫名兴奋地坐正身子,两眼放光地舔了舔嘴唇。

当那个装13的辅导员志得意满地大声念出曹棿睰的名字,而后在全场气氛诡异的沉默中反应过来愣在原地的时候,曹棿睰在起哄的口哨声、嘈杂的议论声和辅导员羞恼的呵斥声中,昂首挺胸举高右手,大声地喊了一声:

“到!”



曹棿睰终于在毕业前火了一把,原因想必你看到开头的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曹棿睰是何必多年未见的竹马之交







2014.09.14



但年纪是我们所有的全部



明亮的月光打翻在阳台上,流淌得到处都是,其中有些顺着落地窗底的缝隙溜进来,悄悄攀上桌子下马德踩着人字拖的脚,和脚边标着页码的、乱七八糟的稿纸上。在凉意些微的初秋的夜里,马德以一副大裤衩加工字背心的屌丝标配,写着文青必备的矫情文字。

马德没开顶灯,所有的只是旧式的实木书桌上三盏节能台灯的光亮,它们之间的距离与排列方式,恰好足够在马德的稿纸上营造出无影灯的效果。桌面微倾,排插隐藏在第二盏灯后的阴影里,马德爱用的黑色墨水则放在右手边第三盏灯旁。英雄牌的墨水暴露在空气里,盖子已经不晓得跑哪儿去了。稍长的刘海已经用发卡拢了上去,马德戴着黑框眼镜坐得挺直,以教科书的标准握着手中黑色的英雄329。面前放着一打已经打好页码的没有格子的A4白纸,马德左手按着页边,右手从左侧开始迅速而高效地平行移动着,笔尖跃出一行行漂亮整齐的文字。忽然笔尖顿在那里,当墨水在纸上氤氲出一个直径2cm的斑点时,马德长叹一声将笔扔到桌子上,明白自己文思泉涌下笔千言的状态终于到了尽头。把沾了墨点的纸团了团扔进桌脚的垃圾筐,马德疲惫地摘掉眼镜放在纸上,高举双手后仰着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就那样保持着椅子后边两条腿着地的姿势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寂静的夜里仿佛什么都静止了,只有马德房中阴影里的老式座钟,还在滴答滴答地前进。

啪嗒,被随意扔在桌上的钢笔终于无法抗拒重力亲吻了渴望已久的地板,马德蓦地睁开眼睛,突然重新坐正了身子。地板被椅脚重重地磕到,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她丝毫不在意地板发出的绝望呻吟,只是弯腰捡起在地上滚得欢快的钢笔,复又高效地工作起来,夜晚又回到了它5分钟前的样子。

月色依旧明亮,伴着笔尖的沙沙声和清浅的呼吸,马德还在桌前奋笔疾书,在夜半钟声刚刚敲响的时候。



马德是个码字工







2014.09.15



不知来处,不问归途



这场雨已经安静地下了一个星期。不同于夏天伴着电闪雷鸣倏忽而至的巨大雨点,初秋的雨是安静而绵长的,肉眼难辨的雨丝细细密密地从天上飘落,途中被凉意渐甚的秋风干扰了路线,氤湿了公交车站下西装笔挺的霍许的肩膀。

右手端着一杯并不配套的豆浆,霍许站在车站遮雨棚的边缘。他一身白领精英的打扮站得挺直,提着黑色公文包的左手垂在身侧,脚尖微分,标准的军姿。车站里等车的人站得零散,霍许却像是无视了事实一般固执地守着自己的位置,对打湿了的西装毫不在意。上学的孩子等得焦急,时不时探出身望向车来的方向;上班族则早已等不及,在出租车紧俏的现在,顶着包直接冲进有变大趋势的雨里。霍许鹤立鸡群地同两位刚赶完早市满载收获的老太太们站在一起,气定神闲地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偶尔喝上一口豆浆。

雨渐渐大了,霍许像是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不利位置,他歪头瞥了眼左侧肩膀上的“写意山水”,稍微向里挪了挪位置,重新看向天空。天空的灰色又浓重了些,大滴的“无根水”敲打着地面、水洼、避雨棚,奏出一曲深沉而悠远的交响乐,然后汇成小小的溪流,顺着城市排水系统,奔向未知之地。盯着远方目光迷离的霍许听着雨声,突然弯了眼睛嘴角上扬,像是想到什么开心事一样无声地笑了。《Rhythm of the rain》,轻哼出欢快的旋律,把他身上裹着的冰冷都滴滴答答地融化掉了。

来回踱步的孩子冲向路边,伴着欣喜的欢呼声、急促的刹车声和温柔的报站声,公交车姗姗来迟。大家已经开始排队上车,只有霍许依旧一动不动地望着天空,万千思绪像是已经融入这冷冽的秋雨。他深吸一口气,放松身体不再站得笔直。若有所思地把玩了会儿手中空了的豆浆杯,霍许突然微微一笑,抬手精准地将杯子投进不远处的垃圾车,然后向着公交车来的方向,大步走进这秋天的雨幕里。

公交车开走了。



霍许是马德的书迷





2014.09.17



猜火车



安静在站台的安全线内安静地等着。

这是一个废弃了的小火车站。三年前它所属的县城与临近的县城合并后,一个更漂亮的、吞吐量更大的新车站取代了它。逼仄的候车厅、老旧的设备和仅有的一个狭小的站台,已经被飞速前进的现代社会远远抛在身后。三年雨打风吹,遮雨棚的水泥柱上的装饰磁贴斑斑驳驳,其前大理石上刻的站名也已剥脱大半。三年的时光,把这个曾经送走又迎来无数人的地方,变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场,火车在稚嫩的惊呼与喊叫声中呼啸而过,却没有一辆会在此停留。孩子们只是垂头丧气了一小会儿,又兴致勃勃地嬉笑着等待下一辆的到来。

右手插在兜里,左手垂在身侧,被秋风卷起风衣的安静站在大理石站牌的左边,安静地望着火车来的方向。3米高的站台下,两条被磨得锃亮的铁轨在天际汇于一点,一节节的水泥枕木仿佛通往天国的阶梯。她的左手虚握,好像在等着谁。

风渐渐停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瘦小女孩出现在安静的身侧,轻轻握住她的左手。女孩约莫十二三岁,脸颊红润,穿着红色的手织毛衣蓝色的卡其布裤子与黑色的布鞋,是安静小时候最喜欢的一套衣服。女孩只是安静地牵起安静的手,然后与安静望向同一个方向。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目不转睛望着远方的安静低下头,与女孩相视一笑,然后握紧十年前瘦小的自己的手,陪她一起等。她告诉她要安心,因为爸爸就在下一班火车里。

「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北岛」

秋风乍起。

又一辆火车要来了,她们已经听到远处传来的嘹亮汽笛。





安静是马德的责编,霍许的大学同学





2014.09.30



最长的电影



在散乱的砖块和一袋袋水泥围出的一片空地中,李想正坐在脚凳上,就着射灯强劲的光,一边接电话,一边翻看着摊在面前纸箱上的设计图。

这是一个为了重新装修,已经被拆得彻底的临街银行,门面墙早就扒了个干净,横七竖八的脚手架和灰色的水泥墙,乱七八糟毫无防备地敞开在路人面前,连着李想一起。

尽管时间还早,但是天已经黑了,喧闹了一天的街道变得流光溢彩。店铺接二连三地亮起灯光,小孩子嬉笑着,年轻人交谈着,欢乐的情绪让夜晚活了起来。可李想仿佛身处在定格影片片场,灯光,脚手架,反光板,他既是导演、编剧,又是演员、场记。黑框眼镜的镜片折射出蓝色和绿色的光,他在拍摄一部属于自己的最短又最长的电影。

惨白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城市的喧闹声是最动听的背景音乐,李想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翻了一页图纸。

今天国庆前的最后一天。





建筑民工李想,拆了霍许工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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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的小练笔

还自己给自己配了图我也是有病

坚持了几天,刚才翻手机又看见了

感慨良多



觉得大概可能也许能再坚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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